一、
“长亭外,古道边,芳草碧连天……”
火焰与长风呼啸,少年蓝色的眼中只能望见井口那小小的星空。
璀璨而美丽。
二、
一声惊呼,有人狠狠抓住了他的手臂,将他拉回了幻想的沙滩之上。拉回了名为现实的地铁站。
逆着阳光照明的灯光,那份蓝色担忧的眼神在他的仰头注视下过分刺眼。
乔罗突然感觉时间的流逝开始变得缓慢,缓慢到他可以清楚看见花瓣几时归根,缓慢到好像这里的一切都是一个视频,只开了0.5倍速的视频。
这是一个独独不能截屏的视频。
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弟弟散发出不同于这个世界的光辉,大概也有些猜测。
命运应该是巧合,或者不多不少。
早一秒,他们不会相遇。
晚一秒,他们永远相隔。
他恰巧在那么一瞬间将他拉了回来,恰巧他得到了救赎。
刚才的一切都是巧合。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一阵沉默之后,乔罗轻轻挣开男孩的手,他朝男孩摸摸头致谢,眼前生得是那般好看的人似乎被他那么正经地道谢吓到了,下意识撇过头说:“哥哥你又这样。”
这只是一个稀松平常的相遇。世上那么多人,每分每秒都在发生千万万个这样的相遇。有人相遇于樱花树下,有人相遇于灾难之前……
这些都过于普通,每个人都会经历的。
可是——
这样的事情却正好降临在那一刻,那决定我人生分界的一刻。所以对我来说,或许这并不普通。
这样想着,他停在原地,回首望着那离他而去的背影,叹了口气。
那是他这几年以来第一次发自真心的微笑。
三、
“哥哥……”
“弗雷德,你怎么来了?”
“我在找你。”
“抱歉。让你担心了……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,心有点乱。每次到这里,烦恼好像都没了。”
顺着河流飘过来的浮灯就如同地上的银河,他们此时站在天上的银河与地上的银河之间。超脱世俗之外,谈论民间之事。
“弗雷德,我的弟弟。我曾经掉到了一座‘枯井’里。”
“……”
“我被黑暗包围,我感到恐惧和害怕。于是我止不住落泪。也不知过了多久,我无意间抬头……那是我一生中都无法忘却的画面。”
“我几乎都忘记了恐惧,只是盯着璀璨的星空看。”
“后来不知是谁扔下了一条绳子。”
乔罗抓住那根绳子,努力向上爬。
“我顺着绳子,一步步往上爬。离井口越近,视野就越宽广。”
“爬出枯井的瞬间,整片璀璨的星空映入眼帘。”
“我以为这只是一次难忘的经历。”
但是越长越大,能力变得越来越强,甚至直至快要继承神位时我才明白——
这个世界就像当初被困在井里的我。他们只能通过井口看到一片狭窄的星空。所以,我想成为那个扔绳子的人。
让世界变得越来越广阔,而不是局限在这狭窄的缝隙里苟延残喘。
四、
我似乎能体会到哥哥说出那段并不存在的经历的原因了。
我看向前面那几座山,他们像燃烧后的灰烬堆积在那。当我凝视他们时,总感到一股无语凝噎的迷茫和恐惧。
或许他们只是一团冰川下的死灰,或许他们还有着熊熊燃起的火种。
可不论是火还是冰,对这个世界来说都是致命的伤害。
五、
“弗雷德,你看到了什么?”
“……”
白茫茫一片,什么都没有。不似雪也不似烟雾。
“那么,你哥哥呢?”
我没有继续追赶我哥哥随风而逝的微光。我停下脚步,目送那些微光远去,直到他消失在视野中。
不论未来我们是否会因这个闭塞的世界而再次相遇,那都不是现在的事了。
“为什么不继续追逐了?”
我刚刚看到了哥哥痛苦挣扎的灵魂,原来情绪是可以演的,面具也是可以画的……
我不该嫉妒我哥的荣誉和光芒。
昏暗的深渊里还有正在挣扎的人们,那才是我该去的地方。
六、
这个世界是不曾为生灵举办葬礼的,有也是未来的事。
这是一场没有逝者的葬礼。那听起来很荒唐。可如果找了十年、百年、千年……还找不到这个世界真正的逝者,到时再进行葬礼……
还来得及么?
春风化雨才是最好的结局。